决定要把自己进行一次大放逐的时候,正是人们口中最适合出门踏青的时节。
我一向对众多文艺青年们所谓的“说走就走的旅行”有种深深的怨念——一个背包,一台相机,一颗随时愿意出发的心,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说得好像出门旅行不用花钱似的。但我从来都不会明确的表达自己的这种想法,因为我身边充斥着各种真真假假的“文青”,我担心他们给我带上“俗人”的帽子。
呵呵,看吧,我分明就是这样一个俗人,有着俗人都有的想法,但为了不在别人面前显得过于俗,我就装得不那么俗,但却又偏偏更说明我俗。
那几日正巧是身边大大小小团体个人出游最火爆的时节,各种社交平台被各种景色下的各种笑脸刷屏,这般盛景也就催生出了我心中那一股不安分的情愫,于是我也决定把我扔的远远儿的。
先前考虑过很多的备选方案,被一个个排除之后,没有地方可去了。偶然听到学姐说马嵬是个不错的地方,心想不然就将就一下吧。临行前一夜,拉上了一位还在网吧通宵鏖战的朋友;临行前一小时,还有一位因自己先前的出游安排被同伴临时单方面宣布无效的舍友愤愤加入。
这绝对是一次草率的出游。

一个小时的公交车,一个小时的大巴车,再一个小时的公交车,我们被扔在荒郊野岭。当地人指给我们一个大土堆——那就是马嵬驿。步行前往,半个小时。
路旁长满了各种瘦弱得跟青葱似的小树苗,还有不知名的野花,这些都不及时不时冒出来的不知名虫子精彩。朋友一路都在谈论年少时看过的动画片,我突然意识到,其实我们所能分享的不只是大学的时光,好多回忆,是他的,也是我的。

马嵬驿的城门造的颇有几分阵势,登上门楼竟也有几分挥斥方遒的情怀,只是没有了千军万马,也没有了逃兵流寇。身旁的家长在给孩子讲述当年皇上赐死杨贵妃时是多么的深明大义,孩子也一定会以为那是位好皇帝。
城门后边的农家古院里,体型丰满的酒缸里,某些东西正在发酵,风干的玉米棒子绾在简易的架上,架下是一部古旧的独轮车,推一推,还能用,吱吱呀呀的,很不情愿的样子,一阵倚老卖老的呻吟。不晓得当年的美人有没有亲自尝一尝这农家生活的滋味。
院子后边有不大的一洼湖水,几头石狮子孜孜不倦地喷着水,我想贵妃娘娘定是没见过这用电力催发出的水柱。湖边是一片不大的动物园,鸵鸟和鹅养在同一个围栏里。第一次见活着的鸵鸟,比电视上的好看。这种生物很不客气地亲吻了朋友的大拇指,让朋友大喊了半天爹娘。

再上一个坡,就看到了别的坡。我说,下坡,上坡,再下坡,再上坡会不会很有意思。于是我们就尝试在逼仄的小路上强行下坡。路边的草强势地把刺穿透我们的裤子,戳在我们的腿上。舍友一路屁股着地,狼狈地蹭下坡来,朋友向来雷厉风行,竟在下坡路上一路小跑,曾经几度身体凌空,我一度都在想胳膊断了的话多久可以恢复。
爬过坡,溜过桥,一条充满乡间韵味的小路朝远处延伸,无组织无纪律。路边时不时出现几丛油菜花,舍友说拍张照吧,就当看过了汉中的万亩油菜花田。途中经过一个观,里面有杨玉环当年登仙时借用的那棵老槐树,多少期待情比金坚的年轻情侣们在这里系上许愿带,郑重地打个结,然后自求多福。

小吃街被围堵的兵荒马乱,不少人站在门口吃一碗热的豆花儿,羊血粉汤的铺面前更是令人窒息。最终妥协,选择在没有人的茶社歇脚整顿,吃过打包从小吃街带出来的麻团,正好有民间艺人在身后的舞台上表演老腔,一个个在舞台上生龙活虎,可我的心里却在期待接下来会不会有皮影戏。
朋友一路都在说着他的记忆里西安是怎样的,过去是怎样的,这份回忆里充满了爬坡,充满了被刺扎,充满了欢笑。我一路微笑着,在我的印象里,朋友不是一个感性的人,今天竟会说出这般怀念的话。朋友说,出来走走不只是想看看风景,也是换换心境。
图片来自:何岳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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