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花开了。

我还记得新生入学报到的那天,天灰蒙蒙的,闷热闷热,汗从头发丝儿里蒸出来。刚下火车的我,身上穿着一件用来抵御火车上浓郁的冷气而套在短袖外面的厚实的外套,豆大汗珠很热闹地从我的额头上往下溜。新生注册处的同学表情很精彩,我笑笑,满脸的尴尬。
爸爸说了一句听不出是褒是贬的话——真是个有历史的学校。当时我们就在东南门网球场周围的那丛迎春花旁边,从学生会手中接过路线图,心里暗暗地对身旁这丛杂草似的存在泛出一丝反感,以为这是某些不负责任的工人们偷懒的结果,以至于后来的一整个学期我都这么认为。直到第二年春天从别人口中听说那里开的花很漂亮,我才觉得它的存在似乎不是我先前的那种预设。不过因为描述者所用的那些寡淡的形容词,我并没有特意去看一眼,当某次恰好经过时,已经只能看到小花儿落了一地了,感觉无关痛痒。
现在是我在交大经历的第二个春天,我依旧清楚地记得去年春天缠绵的春雨和热烈的cosplay。天气渐热,出去走走的冲动就开始发酵,最后轻松得逞。而这些活泼的花朵儿几乎是撞进我的视线里的,震撼不小,看过这些鲜活的生命之后就愈发觉得先前那位描述者的形容真是很骨感,而且硬生生地避开了美感。而后又不得不承认,其实我也有一个令我自己汗颜的词汇量。
西安近几日的天气把面子给到了十分,明媚而不忧伤的春光中各个生命的颜色变得无比生动且诱人。细细碎碎的黄色小花儿在略显干巴巴的枝条及枯萎的落叶中,竟喷薄出这般强大的张力,一股冉冉的生机从这细小的身躯里渗出,慢慢地晕开,然后无限地扩张。
这真是一种别样的美,热烈但不嘈杂,没有夏日里那些花儿的冶艳,但却蕴含一种巧劲儿,轻松地摄人心魄,让人觉得“迎春”这个名字真是对这种生命的最恰切的形容。也许就是要在这春日里才能将这种个性的美展现到淋漓,经过了一个光秃单调的冬的等待,正是在这春日里才惊喜地感到报春使者的出现是如此的迷人。
可能不过多久,这些可爱的花儿们就又要归尘入土,呈现在人们眼前的又会是一丛乱糟糟的杂草,我也再不会在出去走走的时候特意绕道到这里来看一看。但是它们曾经留给我的那份震撼会在,我会期待来年的某个不经意的瞬间,这些花儿又会重新撞回我的视线,在这个属于它的季节里,顶着上一年的落叶,于还未长出新叶的枝条上,开出它自己最满意的状态。
是谁说过,应季的蔬果最可口,应景的风光最美满。细想想,能够在属于自己的这段时光里绽放出一个值得骄傲一生的绚烂,届时定是风光无限,再无遗憾。